文／陆小墨
昨天和远在英国的闺蜜小D聊天，她刚去了南安普顿留学，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，就立马融入了陌生的环境。我好奇地问她难道不想家吗？孤身一人在外不害怕吗？
她说一点也不会觉得孤单和害怕，反而觉得内心强大。她开始给我讲述这一周里发生的好多事情，那里的室友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人，大家都很友善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自我，互不干涉和打扰。她说她喜欢南安普顿这座阳光小城，这里的人都很会享受生活，路过公园的草坪总是能看到老老少少的人在晒太阳，休息闲聊。人们很和善，但总是会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，他们高傲而又自我，却又时时刻刻保持对人的礼节。她爱上了这里的一切，就好像她爱上了自由和享受。唯有一点不好，这里的食物真的很难吃。
小D一直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女孩，她从小就是在教师父母的教育下长大，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是，她太懂事。我记得以前有个朋友说过一句话，太懂事的孩子学不会爱自己。小D也是这样，父母在学校很忙，因为经常要上夜班，管理学生们的晚自习，所以她总是一个人在家。有时候奶奶偶尔会过来给她做个晚餐，但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热一下饭菜，边看电视边吃饭。其实父母很爱她，但陪伴她的时间却有点少，她也不会闹腾，知道父母工作的不易，所以尽量让自己不给父母添麻烦。她本可以过得骄纵任性的，可她却活得小心翼翼。
那时候我们的小团体算是班里的疯人组，小D也是其中的一员。我们经常会约着出去看电影，聚会，逛街，而小D总是最会照顾人。每次吃自助餐需要去拿食物，她跑的次数最多，虽然可能也没吃多少。而逛街的时候，她会不经意地帮我们拿东西，有时天气炎热需要打伞，她也是为别人主动撑伞。我们那时候去KTV的次数比较多，因为都是一帮麦霸，所以一般我们会玩的很嗨，一嗨起来就容易抢着唱歌，小D却永远是捧场王，她不爱唱，喜欢静静地听我们唱，看我们逗逼，然后笑开怀。
我那时总是觉得小D活得太累，因为住在一个寝室，冬天的时候我怕冷，有时会钻进她的被窝。所以，夜谈是我们打发无聊时光的最有效办法。有次聊到性格，我们互相指出对方的3个缺点和3个优点，我说，你的优点是懂事，但你的缺点也是懂事。她听完了一头雾水，还嗔怪我不认真。
我说，懂事看起来好像是优点，对，那是面向除你之外的人，可你自己呢？你觉得懂事带给你的是好处和优点吗？你不会觉得太照顾别人的心情，自己会很累吗？为什么你不学着照顾自己呢？
她突然就沉默了。她说她很害怕不懂事，小时候她其实没那么懂事，每次父母上班很累回家她都会缠着他们陪她玩积木游戏，有时没人陪着她就会哭闹。一开始父母还会觉得小孩需要哄，但次数多了，就没心情哄了，说她一点也不懂事。年轻时候的父母哪里懂得小孩子的情绪，在学校已经照顾了太多的孩子，回家就只希望能够睡个好觉，安静一会儿。后来她发现自己一吵闹一发脾气父母就懒得理她，让她一个人去墙壁那静静，而如果今天比较乖巧的话，父母反而会很欣慰地笑。所以，她就踏上了取悦父母的不归路，也许不光是父母，还有身边的一帮朋友。
懂事，不过是委屈自己，取悦别人的代名词。我们需要一定程度的懂事，但不能过了头，我怕你懂着懂着就没了自己。
月月是我们小镇上的比较有名的贤妻良母，她很会教育孩子，对丈夫也是百般扶持。左邻右舍的人都羡慕她有两个漂亮的女儿，还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。每当大妈们教育自家女儿的时候，总是会拿月月作为榜样，让她们学习月月的贤惠。
月月每个月都会提醒丈夫回家探望双亲，准备好好得体的礼品，却在二老面前说是丈夫精心挑选的，丈夫和双亲对此都是笑意盈盈。她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来给孩子做早餐，叫孩子起床，送她们去学校，回来后再给丈夫做早餐，叫他起床。然后自己随便吃一点就开始营业，她一个人经营着一家杂货铺，而丈夫则在企业就职。
她没什么朋友，因为识字不多的缘故，她也不喜欢看书，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在杂货铺里看电视，有时候闲的没事干就给家人织毛衣、围巾等各种手工艺品。她也不喜欢逛街，每次逛街总是先给孩子选衣服，然后再给丈夫，而自己却总是推脱衣服很多不需要买，其实柜子里像样的衣服并没有几件。有时候孩子开导她让她买一些化妆品和漂亮衣服，打扮打扮自己，她说都一把年纪了，不需要打扮给谁看了。有时实在拗不过，就让隔壁家开花店的女老板给她买一些简单的衣服，化妆品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买。
她说把钱花在自己身上是浪费，应该留给孩子和丈夫。
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我姑姑，她的大半辈子基本上是为别人活的。小时候我听奶奶说，算命先生给姑姑算了一卦，说是她命苦，小时候为家里人付出，大了为夫家付出，后来又是孩子，谁知道她以后是不是还得抚养孙子孙女。我爸爸是姑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，爷爷奶奶要忙着干农活，姑姑年龄最大，一边要帮父母干点家务活，一边还要照顾一帮弟弟们。
人都说，少年当家懂事早。姑姑就这么把人生的大半辈子花在了别人身上。
我还一直以为像她们这样的人，是天生如此，以前我还傻不拉叽地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。可有次和姑姑睡在一起聊天时，才发现原来她很疑惑。她说自己活了这么久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以前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别人身上了，还觉得挺充实的，可现在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，操心的事儿也少了，突然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。
我说，你现在已经把店面租出去了，平常也就不需要一直宅在家里，姑父上班的日子也变少了，你们两个可以出去旅游啊，又或者你去学一个感兴趣的东西也好啊，你不是喜欢插花嘛，那就多种点花，搞点园艺呗～重要的是，姑姑你得学会关注一下自己。
后来，听说姑姑把原本杂货铺的店面又租回来了，和隔壁的花店老板一起合作开花店，一个负责销售，一个负责摆饰。有次过年回家没见到她，听奶奶说是去了海南玩，因为浙江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，冻成狗...
我听完后，不知怎么的，就莫名高兴起来。
小D说，她现在很享受生活，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感觉可以让自己重生一样。她现在一个人逛街走路，看公园里的人悠闲自得的样子，觉得自己也该成为这样的人。她说尝到了对自己好的甜头，昨晚上和室友出去参加派对，她把自己打扮的很精致，不是为了和谁比较，也不会担心抢了谁的风头（她长得很漂亮！）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瞬间自信感爆棚，开心的不得了。
她在电话那头还囔囔着说下午要去shopping，她要买一条漂亮裙子，还有一双舒服的凉鞋。哦，对了，还得去超市买菜，今天给自己做点拿手好菜，犒劳犒劳可怜了好几天的胃。（她的厨艺真不是盖的，我还说过如果到时候没工作，她可以去应聘厨师）
她说，原来取悦自己是件那么幸福的事，而我们却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取悦别人身上。
嗯，以后，你要多爱自己一点。这不是自私，而是自爱。
— end 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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